两日三

略略略

【双关】皆大欢喜



一个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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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


关宏峰给碗里磕了个鸡蛋,又旋开壶盖,倒进小半盏温热的白开水。


家里的鸡蛋就剩一个了,关宏宇病着,他自己又事儿忙,谁也没顾上买。所幸水有的是,一颗鸡蛋兑上水,愣是能蒸出一小只饭碗那么大的鸡蛋糕来,相当体面,最适合拿来哄病号。


关宏宇就坐在他身背后的饭桌儿上,百无聊赖地晃腿。一个不留神,拖鞋被他甩出去一只。他试探着用脚去够,够不着,干脆在空中一蹬,另一只脚上的拖鞋于是也嗖地飞出去,像离了手的沙包,啪唧一声落在了更远的地板上。


关宏宇就很得意。


他的烧还没完全退掉,脸颊仍旧泛着红晕,像个沙瓤儿的粉色番茄。感冒拖久了拖成了肺炎,气管儿的痒意被压下去又爆出来,反反复复,俨然是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脑子空空,胸腔却是满的,一咳一震,一震就一疼。


病了将近两个星期,还不见好。关宏峰开始不动声色地心慌,干脆把工作带回家,请了两天假在家看着。就在刚刚,关宏宇把乱七八糟的药水药片混着好不容易吃下去的午饭吐了个一干二净,这会儿眼眶红得吓人,胃里却总算舒服多了,于是光着脚坐在桌上,百无聊赖地乱晃。


蒸蛋的水果然加多了,半天蒸不熟。


关宏峰抽空给自己泡了杯浓茶,一回身才发现放茶杯的地方搁上了某人的屁股。他弟弟蔫儿不兮兮地耷拉着脑袋,鼻头儿被卫生纸擦破了,红得像个冬天的山楂球儿。


“鞋穿上,有点儿人样。”


关宏宇并没有听话。他早就准备把无赖贯彻到底,灌了铅的脑袋一垂,就稳稳当当搁在了来人的肩膀上。


“哥,你就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学我的。”


瓮声瓮气。


“少在我身上擦鼻涕。”


关宏峰单手把无赖的脑袋推开,连带着用手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是热。退烧药吃了两次都被他吐了,实在不行还得去诊所打一针。关宏峰有些沮丧,自动无视了关宏宇的要求。


“哥。”


病号感到不满,用滚烫的脸颊去贴关宏峰的脖颈。


“你那两下子有什么可学的。”


关宏峰笑他。


不过是一次假扮对方的交易场。关宏宇有一笔不大不小的生意,必须得今天谈妥。当事人病得头晕腿软还强打精神要去赴约,关宏峰怕他吃了消炎药被人劝酒,正琢磨着,没想到止咳糖浆药效强劲,一剂甜水儿直接喝得人昏睡不醒。关宏峰答应帮神志不清的倒霉蛋联系对方,道歉改期,电话拿到手上,却忽然改了主意。


他弟弟能假扮他进出支队好几个月不被发现,他怎么就不能装装他的样子去谈笔生意?


凡事最怕行动派。


关宏宇的运动夹克带些烟味儿,关宏宇不戴围巾,关宏宇爱扭脖子,关宏宇走路右肩膀偏高,关宏宇爱说“嗨”仅次于爱说“得了吧”,关宏宇表示不屑的时候会稍稍扬起下巴,关宏宇习惯左手打响指但从来打不响,关宏宇很少直视对方的眼睛超过两秒,关宏宇不怎么爱喝啤的,喜欢皮蛋花生卤鸭肠下酒,不吃芹菜豆干。


关宏峰靠着这些有用没用的了解,成功完成了一场足足三个半小时的商谈。扮演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人是双胞胎特有的能力,现在,他们算是彻底成为过真正的彼此。关宏峰对此存了一些谁都看不出来的小小得意,具体体现在商谈结束回家的路上,也还保持着关宏宇同款轻快的走路姿态。


谁成想,一进家门就看见他弟弟扒在床边吐的个稀里哗啦。


关宏宇的脑袋再次被扒开,大家长掸掸衣袖,去检查蒸锅里突突冒着水汽的粮食。关于扮演自己这回事儿,关宏宇已经好奇得快要疯掉了,偏偏他哥闭紧了嘴巴,铁了心不说,一个字儿都套不出来。


关宏宇光着脚下桌,跟着关宏峰往蒸锅前凑。后者照着他的小腿踢了一脚,关宏宇就明白了,自己去把乱丢的拖鞋穿好。


关宏峰掀开锅盖,鸡蛋好像又蒸老了。


真是完蛋。


海鲜酱油和黑胡椒碎,关宏峰的配方。关宏宇闻着香味儿居然也就起了饿意,吐得精光的胃咕噜一声,勺子已经拿在手里了。


“哥,你就给我讲一小点儿……”


“吃你的蛋。”


就没办法。


“我明白了,这也算是你的秘密之一。”


关宏峰总是有很多秘密。关宏宇忽然变了个态度,一边表示理解地点头,十分懂事,一边呼噜呼噜给蛋吹气。


“我不问了哥。”


就是这个时候,关宏峰莫名其妙的愧疚呼啦一下就涌上来了。这几天被关宏宇的病闹得心神不宁,手上的案子也没什么进展,脾气自然不会有多好。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冷漠,又想起当年天台上兄弟二人拳头相向的惨痛回忆,再看看眼前病病歪歪还笑嘻嘻的关宏宇,心就软成了浆糊,像加多了水的蒸蛋。


该死的流感。


“吃完。”


“吃完把药喝了,我给你讲。”









悄咪咪祝蒜蒜劳斯@-蒜- 僧日快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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