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关】未卜
武警学校时期的大小关。
恭喜自己达成了老中青少四世同堂成就。
@阿打 你要的青年组。我尽力了，青年组真的好难好难啊，哭哭。
（童年部分情节灵感来源于PLS天天向上）
————————
【要是连你也不在了，我还能去找谁啊。】
“你拖着摔折的胳膊坐了三个半小时长途汽车，就是为了让我给你洗个头？”
关宏峰一边扭头数落，一边提着暖水瓶往盆里兑水。觉得差不多了，用手搅了两下，试了试水温。
好像还是有点儿凉。
关宏宇正平躺在三个凳子拼成的长条板子上，展眼舒眉，舒坦得直哼歌儿。他觉得美中不足的是身子底下有点儿硌，扭了两下，哎呦一声被板凳缝儿夹了屁股。
“不止。”
关宏宇说，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揉揉进了泡沫的眼睛。
“我来的路上都盘算过了。要是你高兴，洗头之外，指不定还能请我吃顿好的。”
“德性。”
关宏峰端着满满一洗脸盆热水往旁边一放，“啪”地一声打掉了关宏宇揉眼睛的手。
“脏成什么样儿了还用手揉，嫌自己不瞎？”
关宏宇就厚着脸皮嘿嘿地乐。
两个小时前，关宏峰让人从自习室叫走，出了教学楼大门就看见灰头土脸的关宏宇等在那里。骨折了的右手吊在胸前，脏了吧唧的外套在左手上挂着，脚上还穿着部队训练用的硬胶鞋。
活像个捡破烂儿的小傻子。
关宏峰皱着眉头把傻子领回自己宿舍。一路上关宏宇说着他听着，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
胳膊是训练时候摔伤的。
居然没跟人打架，关宏峰心想。
值得表扬。
他们队长给批了假，这段时间允许他不来参加训练。既然要命的训练都免了，就没有再上文化课的道理。胳膊摔断的第二天，关宏宇就借着打石膏的名义溜了号，坐了三个半小时长途车，一路颠簸到了关宏峰的学校门口。
“哥你是不知道，汽车站那叫一个人多，我这胳膊差点儿没再挤碎一回。”
关宏宇嘴里嚷嚷着自己多累多累，鞋都没脱，就扑上了关宏峰宿舍的单人床。
就算再觉得他弟弟胡闹，人都来了，总没有再赶回去的道理。关宏宇同宿舍的同学都还要参加每天的训练，他伤的又是右手，按照关宏宇的说法，午饭的时候发个橘子他都剥不开。
“哥，我都两天没好好吃饭了。”
说不心疼也是撒谎。
关宏宇念念不忘他已经没任何发型可言的一头寸毛，休息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求着他哥给他洗头。关宏峰帮他洗了两遍，又拿自己的洗脸毛巾给他把头发擦干，这才想起来去检查他胳膊的伤。
“确定只是一般骨折？”
关宏峰轻轻剥了剥他缠在外面的纱布，里面是一层厚厚的白色硬壳。
怎么什么也看不见，关宏峰心想。
“就是骨折，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经过是因为你小时候不爱运动。”
关宏宇大大咧咧，转眼脑袋上就挨了他哥一个栗子。
晚饭是去食堂二楼吃小炒。
关宏宇噼里啪啦报了四五个菜名儿，关宏峰知道他指定吃不完，倒也没拦着。菜是打包好带回宿舍的，关宏宇现在的状况，也实在不方便在食堂吃饭。
进了宿舍门才想起只有一双筷子。
关宏峰倒是不饿，从饭盒里把筷子取出来，洗了洗让关宏宇先吃。他弟弟跟拿树枝儿似的在米饭碗里戳了七八下，一粒儿也没吃着，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哥。
关宏峰笑出了声，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关宏峰接过碗筷来给他喂饭，关宏宇就自己拿着一杯橘子汁儿，时不时喝上一口。本以为会不自在的动作，关宏峰做得倒是行云流水，关宏宇也吃得理所应当。
仿佛关宏宇还是四岁时那个拿不稳筷子的小孩儿模样。
关宏峰的舍友实习去了，刚好空出一个床位，关宏宇却偏要跟他挤着睡。关宏峰帮他解了脖子上的绷带，那只硬邦邦的机械手臂就哪儿也不去，霸道地搭在关宏峰的肋骨上。
关宏宇闭着眼睛跟他讲小时候的事儿。讲在沙地上用树枝写字，讲广场上的风筝，讲第一颗掉落的乳牙，讲除夕守岁时不穿棉衣就出门上厕所，脸上冻出的鼻涕花儿。
关宏峰也不用刻意回想。年岁是拴在一起长的，所有回忆都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凡他有的，他都有。
关宏宇说着说着就停了，转了个身面对着关宏峰，脑袋窝在他的肩膀里，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悠长。
关宏峰却睡不着。他想起白天时关宏宇对他讲过的话。他说哥，我特别怕有一天连你也不在了，我要是再摔坏了胳膊，还能找谁啊。
父亲去得早，母亲的身体又一年不如一年。刚过二十岁的年轻男孩们都已初尝了生离死别的滋味。关宏宇的话，就算是撒娇，又何尝不是真实的惶恐。
关宏峰看着枕边这个跟他无比相似的睡颜。他跟老师告了病假，明天一早，要亲自把弟弟送上回学校的汽车。私自离校被发现了绝对不是小事，他不能由着他乱来。
关宏宇曾经问过他，自己就算武警学校读出来了，接下去又能做些什么，这辈子又要怎么过呢。
当时并没有回答。就算放现在，他也依旧答不上来。他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连自己的前途都还来不及想清楚，又如何能知道弟弟的未来。他希望自己以后能当警察，但也仅仅是希望而已。至于关宏宇，他胆子更大，脑筋也活，只要不走歪路，干什么都是好的吧。
关宏宇又翻了个身。关宏峰小心地让出几寸地方，怕碰到他受伤的手臂。
“哥，还不睡啊。”
伤员迷迷瞪瞪睁开半只眼睛，用健全的左手拍拍关宏峰的脸。
那就这样吧。
前路再怎么未卜也是前路，至少今晚，他还在自己身旁。
评论(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