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关】凉铁（四）
监狱那边给批的假是24小时。
指认现场的时候周巡特意没带多少人。关宏宇支支吾吾连带着死不承认，导致指认工作很难进行。下午两点半，大家草草走过一遍流程，留给关宏宇在外面的时间居然还有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周巡对外说要给他单独做思想工作，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揪着人出了支队大门。
“走，去和光小区。”
路上，周巡花了些时间把这些天的真实情况清清楚楚讲了一遍。关宏宇听完，气得要砸周巡的车大灯。
“你能不能冷静点儿，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
“我把你弄出来，也是为了搞清楚，老关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指认现场的批示是周巡向上面申请的。案子还没查清楚的情况下，本不该有这么个流程。能想出这么个下策来，他也是实在急得没法儿了。
其实说到底，周巡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靠关宏宇把他哥给逼出来。只是事到如今，试了总比不试强。
周巡把关宏宇送到小区楼下就开车走了，嘱咐关宏宇明早八点准时到警局报到，有事儿随时联系。关宏宇也没说声谢，点了点头就一个人上了楼。
一切几乎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不过长时没人打理，哪儿哪儿都积了一层薄灰。个别东西不见了，想是被当做证物留在了警局。
真可笑，人又不是我杀的，哪来的什么证物。
关宏宇看不下去开始搞卫生，脱了三遍地，还擦亮了已经没有老虎也没有水的空鱼缸，累得腰疼。天擦边儿黑的时候，关宏宇歪在卧室的双人床上玩儿他的魔方。钥匙孔响动了几下，关宏宇一惊，吓得把魔方塞进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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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根儿没想着关宏峰会来。
从进门开始到在沙发上坐下，关宏峰一直眼瞅着满脸紧张，笔直站在他面前的弟弟。来时路上准备好的严肃与冷漠，还有半是警告半是吓唬的说辞，忽然一下都没了用武的地方。
他只觉得面前的弟弟好像还是七岁时那个偷吃哥哥奶糖的孩子。
关宏宇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找回基本的理智，攥着拳头开始向关宏峰问话。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不找个更好的解决方式，你黑暗恐惧症到底好了没有……
诸如此类的问题，关宏峰并没有花精力听去仔细听。关宏宇的问题根本没有答案，他自己也明白。况且他太累了，只想好好看看自己许久未曾谋面的弟弟。
房间里重新归于安静。
关宏峰看着关宏宇。他的头发剃短了，穿件薄毛衣配棉夹克，仿佛回到了在武警学校的那些日子。胸口因为激烈的质问快速起伏着，脸上却有着明显的不安。
“宏宇啊，受苦了。”
关宏峰说完这句，就再开不了口。
关宏宇愣了一下，再想找找余留的愤怒或是委屈，却尽皆没有了。想说几句大话，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词来。
“哥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关宏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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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酱油挂面，一人一个煎鸡蛋。
谁也没说话，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吸面条的声音。关宏宇喝掉最后一口汤，觉得胃里无比熨贴，再想想之前的辛苦纠结，纯属在牢里孤独久了，没事儿找事儿。
真是格外矫情。
等着关宏峰也吃完，关宏宇麻利收拾了，去厨房洗碗。关宏峰也不走，就靠在洗碗池旁边，跟他讲些案情的进展，讲自己为什么瞒着大家一个人住在崔虎那儿，又为什么苦心巴力要把他留在监狱。讲着讲着，关宏峰忽然意识到，自己从前觉得这些事一辈子也不会对别人说，是因为关宏宇没有站在他的面前。
他同关宏宇之间本无秘密。只要他愿意，大可不必一个人演失败的英雄电影。
关宏宇安静听着，也不答话。他把洗干净的碗扣在水槽晾着，在围裙上蹭了蹭自己的湿手。关宏峰帮他解开围裙的纽扣，关宏宇两只胳膊往面前一伸，要他帮着挽沾了水的袖子。关宏峰才搭上手，忽然觉得关宏宇身后的灶台有些异样。凑近了看时，发现水槽上方的抽油烟机上，多了个什么东西。
关宏宇被他弄得迷糊。
“怎么了哥，油烟机脏了？”
关宏峰却再没有应他。他拉着关宏宇回到客厅，抓起外套让他穿上，然后掏出手机给他看。
上面只有三个字。
『上天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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