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三

略略略

【双关】凉铁(二)





糖水罐头被他掉到了地上,“咣啷”一声碎掉了,玻璃碴子溅了一身。


关宏宇打了个冷颤,额头又碰到了冰凉的床角。

梦醒了。

他咳嗽了两声,晃了晃沉重的脑袋——那里面像是装了一千吨没有凝固的水泥,坠得他东倒西歪。

叹口气,关宏宇总算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急急忙忙又缩回被子里。

他看着空白的墙上挂着的那面镜子。从这个角度,刚好映出他自己的脸。屋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里,五官都模糊着,只有那道伤疤算得上清晰。

他开始无可抑止地想起关宏峰。

想起关宏峰,这是关宏宇最近十分竭力想要避免的事情。不为别的,只是他已经渐渐不知该用何种心情去想他了。更甚者,到底还该不该想起他。

关宏宇早已不是个时时刻刻需要安慰和赞许的小毛孩儿了。替他哥入狱,于情于理都是他心甘情愿,他也从来没后悔过。只是天台上气急败坏的质问,没有落下的拳头,还有那两句每每想起来都让他分外委屈的话,早成了他关宏宇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你想怎么样。

你能怎么样。

他早已说服自己,关宏峰冤枉他是为了大局着想,他没有做错。那天在爸妈墓前匆匆分别,他又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只撂下一句“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就潇洒地转身走了。在牢里的这些天,他总盼着探视通知,好把那天没来得及跟他哥讲的话补上。

虽然我发了很大的脾气,但我早就不怪你了。



可惜他哥从没来过。


一开始,他觉得关宏峰肯定是忙着查出幕后黑手,没空来看他。后来,他开始担心他的身体,猜测他会不会生了什么病,又或是黑暗恐惧症加重了——想到他哥有可能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发病,关宏宇更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变个飞虫儿,现在就溜到外面看他一眼。

直到周巡带来了消息,说关宏峰一切都好,按时上下班,注意休息,连黑暗恐惧症也再没发作过了。

哦,那就好。

关宏宇问不出“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这种话。无论如何,他得到了让人安心的答案。

却变得更沮丧了。

他想起周巡在审讯室里说过的那些话。十五年了,他都没有交下关宏峰这个朋友。

那他呢,三十多年了,照样连他哥的心都读不透。

他开始绝望地想,关宏峰的心可能就像自己床头那块儿又凉又硬的铁,没人能捂热的。就算拿出全部的真心去暖,一转眼照样又凉下来。每一次去碰,都是扎手的冰。

恨关宏峰吗?他不知道。可能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他总有那么几分钟是恨过他的。可剩下的绝大多数时间里,这种夹杂着怨恨,委屈和强烈爱意的复杂情绪,都使他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自我纠结主义者。

想念又不愿提起,盼他来又怕他来。

没出息透了。

关宏宇习惯性地举起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碰到嘴唇了,才想起自己是在监狱,没有烟抽。苦笑一声,他捞起杯子,吞下医生给开的两粒退烧药。

关宏峰说得对,一切在目前看来都是正确的选择。铁窗外面,查询真相的事情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着就好,一点儿心都不用操。

他还想怎么样。

他还能怎么样。


tbc



下章带大关哥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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